这篇文章是道友德万写的，德万是2005年我去云南在梅里雪山脚下认识的，当时他的身份是复旦大学的研究生，志愿去云南支教一年，我见到他时，他刚到那里一周，他所支教的小学就是马骅曾经教学的学校。在那儿，他创建了博客《雪山下的爱》，http://mingyong.blogchinese.com 这曾经我是最爱去的地方，可惜现在上不去了。
这是他的另一个博客http://buddham.tibetcul.com/
刚才通过搜索找到一篇介绍他的文章http://news.znufe.edu.cn/2006-7/2006726234859.htm
《朝拜鸡足山》这篇文字最早发表在无量光净土论坛，因为一些缘故作了一些删减。
朝拜鸡足山
序
转身又过一年，释迦遗教北传、藏传、南传俱已末法经久。《大集经》云：末法亿亿人修行，罕一得道，惟依念佛，得度生死。莲师授记：铁鸟腾空，密法普传。密法则传矣。净业于今日，也风化山林。净土法门，为佛不请自说，因其殊为难信。虽然，净土三根普渡，最畅诸佛本懷。本师释迦佛以五百大愿摄护，在娑婆以成佛道，复为怜悯浊世刚强众生，开净土法门，是其彻底悲心显示啊。世亲菩萨《往生论》：观佛本愿力，遇无空过者，能令速满足，功德大宝海。阿弥陀佛以四十八大愿究竟成佛越十劫，其愿力圆摄九法界，但能念佛，普以果德回施。历代祖师多诸盛赞，以弥陀大愿，取果地觉为因地心，印光祖师说：莫讶一称超十地，须知六字括三乘。龙树菩萨在《大毗婆沙论》上把净土法门与圣道法门区分开来，言净土法门纯仗佛力佛愿，速脱生死。藕溢大师在《弥陀要解》说：“往生与否，全看信愿之有无；品位高低，全凭持名之深浅”。佛言、祖师言，毕竟不虚。我们在白法渐稀的末世，能遇到净土法门，何其有幸。南无阿弥陀佛！我言不足信，请质之诸佛。
《金刚经》云：如来者，无所从来，亦无所去。本师释迦佛示有来去，纯为慈悲、方便饶益众生。《法华经》佛言，后世若有众生善根深厚，恒见佛在灵鹫山说经。智者大师定中亲见释迦牟尼佛仍在灵鹫山讲《法华经》，为其一例。从事相因缘看，本师释迦牟尼佛早已入涅槃，我深惭愧，具足烦恼，生于末世，更惭麻木生死，业障覆蔽。佛虽涅槃，以深怜末世众生，嘱其弟子留寿住世，如宾头卢尊者、罗睺罗尊者，而其大弟子迦叶尊者却更负使命，守衣入定于鸡足山。略序至此，感谢佛菩萨的加被，引我到鸡足山。
一
按照藏族的转山习惯，在去鸡足山前我先去了鹤庆的天子洞和黄坪镇的天华洞。从德钦坐车12小时就到鹤庆，这是大理境内一个古风盎然的小县城，郊外大片农田，阡陌交通，房舍安宁，白族女孩的民族装束更增风情。说大理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地方，那也是一种古代的风花雪月，清淡典雅，悠闲精致。县城到丽江古城1小时，到苍山洱海2小时，也是个旅游之处，只是好像被忘怀了，新华民族旅游村里都是自己的村民。城内住宿有5块钱一个晚上的，饭店里的炒豆腐、炒茄子3块钱一份，这么好吃的饭菜这么便宜，真让人高兴。
第二天早晨找了一个微型车去了县城
14公里处的辛屯镇，然后走路到天子庙。庙在半山坡上，已经年久破旧了，香客少，多是附近村民，或如我一般转山经过的人。遇到5个中甸藏民也来转山，我说从德钦来，便同行，到庙后面的天子洞去。洞内曲折深邃，传说是西游记里牛魔王的老巢。一个老人带我们有时爬，有时走，来到一块石壁面前，说一番祝福的话就给我们每人一个小石头。钥匙取到了，我们离开，和几位中甸朋友分别。便又一个人上路。回到鹤庆，坐车去黄坪镇，到黄坪时候，已经向晚了，就安顿下来。第三天比太阳更早一点起床，晨曦里沿着山路去天华洞。天华洞又称华藏洞、群仙洞，洞口还写有“华藏世界”。据传格萨尔王远征，曾遇难此地。故而，藏民来此拜谒，沿袭成俗。洞内是典型的石灰岩地貌，石笋如林，温暖湿润。很多塑像栩栩如生，观音、弥勒、财神、药王、圣母、关羽、岳飞、睡佛，一派仙佛大团圆的场面。
拜完天华洞，下来到公路边就能看到鸡足山上金顶寺的楞严宝塔了。一般从这里还要坐车到宾川县，再从山南面沿台阶或坐缆车上山。我觉不必，从这里看着鸡足山方向，直接爬上去就可以。
这样爬山是从山后上去，先翻过两座小山，两个小时到鸡足山山脚下，遇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——水槽村。从水槽村向上就没有明显的路了，也看不到楞严宝塔。很多时候，就是从密林间按照自己感觉的方向走，有时能听到似乎有人说话，凝神时候却又不见，也可能是山精鬼怪之类。听说这后山本地人一般也不敢一个人爬的，我却不怕，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卡瓦格博都在看着我，况且这里是迦叶尊者的道场，我来拜谒，一些精怪鬼神是不敢阻挠的。复又走了近三个小时，登到山顶，能看到楞严宝塔就在不远处了。
二
金顶寺在鸡足山顶，游客多，香客也多，尤其是这到过年还有十天左右的时候。我请求在寺庙住2周时间，诵念金刚萨垛心咒，他们为难说最近香客太多，房子住不下，暂容我住一个晚上吧。也好。我然后去华首门。当年世尊拈花，唯金色头陀摩诃迦叶破颜微笑，世尊将此正法眼藏，涅槃妙心传于迦叶，并付传法偈曰：法本法无法，无法法亦法，今付无法时，法法何曾法。传毕，另敕阿难副贰传化。世尊入灭，迦叶尊者广度人天，化缘已尽，观此色身老迈，将法传于阿难，遂入鸡足山，以神通力令身体不坏，待将来弥勒下世时候出定代释迦佛传衣。迦叶传佛心法，为禅宗初祖，阿难二祖，传至达摩是二十八祖，达摩观震旦有大乘气象，遂北上传法，为东土初祖，传至六祖惠能大师法遍周界。迦叶尊者入定即在华首门内。华首门现为天然石门，高五、六十米，两扇门间俨然有缝。据传近代虚云大和尚游化至此，曾见门内道场庄严，法音如雷。迦叶尊者昔日有愿，到华首门至诚顶礼者，七世不堕畜道。我便礼拜。
迦叶尊者为多宗之祖，也是般舟三昧成就者。《佛说般舟三昧经》云：佛告颰陀和。是菩薩三昧誰證者。我弟子摩訶迦葉因坻達須真天子。及時知者。有行得者。是為證也。
还到金顶寺，第二天早晨我下来经迦叶殿，进去拜了迦叶尊者当年的坐禅石，这块被称为镇山之石的地方，也是鸡足山的有数圣地。接着下，过慧灯庵不远处的路边看到有“华首放光寺”的指引木牌，素未闻名，也不以为意。我想鸡足山古有佛都之称，大小寺庙凡以百计，密林里有几个寺庙也不奇怪。想到虚云大和尚当年驻锡教化，缅怀神往。师生于1840年，初诞之日为一肉球，其母惊吓而死，后一卖药老人经过，割开肉团，才发现是一男孩。师是再来之身，以历劫坚固愿力，出世办道，鸡足山是他振兴的其中一个道场。去放光寺吧，我想，这些有名的大寺庙都要接香客，做法事，也许密林深处的小道场没这么热闹，那就正好。
三
至今非常感激在没到放光寺之前那些拒绝我的寺庙，正是他们一步步将我引到了放光寺。当然，这究竟还是卡瓦格博和迦叶尊者的护佑。从路边那个小木牌处向里面走了1.5公里左右，我来到了放光寺。
这里围墙是木篱笆，没有高大的佛堂殿宇，只是散落的一间间小房子。已经近6点钟了，来到客堂，见到一个比丘师在整理经书，我说明来意，他说可以，应该给在家的学佛人提供方便，只是每天的早课晚课必须参加。我进去拜佛，放光寺只有一个佛堂，大佛像是画在墙上的，为药师琉璃光如来，两边是日光遍照和月光遍照菩萨。大佛像下面的桌子上放了几个小佛像，桌子前面供有几瓶百合花，阵阵清香让我恍然如归。寺庙没有一个功德箱，这是和我在此之前去过的所有寺庙都不一样的。六点半就做晚课了，我借了一件海青穿上，跟随大众一起念佛。
就这样住下来，和我住一个房间的还有3个发心出家的白衣。他们只是看书，很少说话。第二天早晨5点起床，然后早课，7：30吃早饭。天色渐亮了起来，我才发现放光寺处在华首门的正下方，而所在正好也是密林中间一块开阔的平地，真是一个殊胜的道场。寺庙里现在有十个左右的出家人，寺廟主持慈法法师去尼泊尔朝圣还未回来。放光寺是一个真正修行的地方，每天早课晚课之外，上午学习或诵戒，午饭之后可以自己学习或休息。每日过午不食，不过这里的过午要比北京时间的中午晚近两个小时，测量表明，这这里插上一根木棍，北京时间下午1：40的时候日影最短。
上午在客堂整理东西，看到两张殊胜的照片。一张是清定上师在火供法会上显现的地藏菩萨像。清定上师是地藏化身，早年是黄埔军校少将，历任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军事交通研究所中校处长、中华民族复兴社上海分社助理书记等职。因宿具前缘，38岁时候出家，显密联芳，果证菩提。师早年欲归去，后经藏地四大法王祈请，复虑为承担末世违缘共业，又住世20（？）年。另一张照片是当今缅甸的一位罗汉在示现神通，空中飞行。主持法师誓愿宏深，悲心彻骨，在鸡足山于90年代后期重建放光寺，带领弟子在此苦修，因道风正，为智者赞。
再到晚上时候，都熟悉了。与我一起住处的有一个济南来的发心出家白衣，法号叫德令。师兄大我2岁，以前是成都一位律师，也先后在司法机关待过，深感司法腐败，而后因缘成熟，便欲出家。先是在济南一处出家，属心密道场，经三月有余，觉依止非人，就还俗，来到放光寺。心密三祖元音老人化去后，没有得法弟子，现在虽有一位代灌顶师父，毕竟不太安稳。初祖大愚祖师当年苦行般舟三昧，感普贤菩萨亲自现身，为其灌顶，传以心密。从此意义上，心密一宗和般舟三昧，和迦叶道场都有很深缘分，德令兄能来此出家也是前缘。初在几日，又遇到两位师兄慕名来到道场。前一为徐栋兄，他大学毕业后，在京工作，后到广州工作，辗转经人介绍，来到康藏求法。徐兄在未到鸡足山前，已在中甸月余，修习密法前行。后一是郭师兄，师兄十年前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，后学密法，曾追随白玛邓灯上师。呜呼，上师从小苦行修法，得到护法神的怙佑，广利众生。拜见措朴喇嘛，即生见佛之信心，遍听《悟境金刚精义》灌顶和观修大圆满法的口诀、耳传，发掘出卡切让卓之伏藏法和圣物，众弟子遍及各地。晚年准备到噶陀寺，其寿神也随前往，刚到噶陀山口，尊者便化着一道彩虹飞逝空中。据记载白玛邓灯上师就是噶陀巴十万个得彩虹身者中的最后一位。郭兄因此也有一点噶陀传承，与我相似，惺惺相惜。
四
虽然过午不食，可在道场和护法神的摄护下，却一点不感到饥饿。但晚课后一般还要一块喝酥油茶。我第一次喝，就感觉很不正宗，在德钦半年，有时候每天都喝酥油茶的。当家师常愿师告诉我酥油是从丽江买来的，要50元一公斤。真是冤枉，在藏地较好的酥油才34元一公斤，我第二天就托朋友从德钦买了14斤酥油，从来下关的客车上寄过来。喝完茶后，我请教常愿师德山师他们几个问题。就是如同《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》所言，堕胎是极重罪，且不可忏，但如今堕胎到处都是，一些国家都将其合法化，这种行为可否转化。常愿师坚决认为堕胎绝对是极重恶业，最好就是杜绝这种现象。可怜那么多世俗男女不明因果，造此重罪，真正万劫不复啊！每一个新生命的孕育都是因缘而来，善缘、恶缘，无缘不来，将其堕掉，从根本上剥夺了出生权利，若原本是善缘，将转为恶缘，原本是恶缘，将更增恶因。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中，光目女母亲在世之日，喜食鱼鳖，犹爱其子，舍报后堕入地狱，受苦无间。以此当深觉醒！从世间法看，做一件事情，包括吃饭、学习、工作，都分别出一个喜欢与不喜欢来，而出世法既非善法，也非恶法，只为成佛，做这些事情就不当有分别之心。我还请教一个净土之间的问题，虽然我们都聼說“一微尘里尘数刹”这种道理，毕竟难以圆证。极乐国土也许就在娑婆世界，所有法界有情也都圆摄于娑婆，只不过我们现在都在极乐国土做一个娑婆的颠倒梦境而已。但如莲花生大师的铜色吉祥山净土，或香巴拉净土，佛典经纶不像对极乐净土那样权说在十万亿佛土以外，而直接指明就在这个世界，或就在地球上的某一处，这当如何理解。常愿师仍然认为这是唯心所现，比如对一条河流，恶鬼目之为脓血，天人以为宫殿一样。如此说来，这好像也是一种“内净土”境界。当年乾隆国师章嘉大师在五台山佛母洞闭关，现量证到内净土，出来后，所见我们同在的山河大地无不是清静空行净土。
大年初一，德山师、德海师、明德师和德萬一起去华首门朝拜。四人到后，在华首门前至诚顶礼，而后诵经，先后诵《佛说般舟三昧经》和《圆觉经》上卷（因时间不够，下卷没诵）。香炉袅袅烟，庄严大愿，金刚心坚！站在华首门远望，满山苍翠，城市如聚沙。人来人往，而后消失，恍惚间不曾经历什么。或者能想起六世达赖的情诗：“那一天，闭目在经殿香雾中，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；那一月，我摇动所有经筒，不为超度，只为触摸你的指尖；那一世，转山转水转佛塔，不为来生，只为与你相遇。”六世达赖是观音化身，这首诗当然不是世俗情诗，这首诗写给自己的法性，写给那不生不灭，能生万法的如来藏……“阴如贼，四如蛇，为无常，为恍惚”，希望今生能明见心性，归去之日，莲土化生，而后再来娑婆，度无量众。德萬是我的法号。我到后几日，世净师说，别人都有法号，你没有，称呼不便，你起一个吧。随后拿出临济宗的一本书，翻开一页，在一些小纸片上写上数字号，折叠好，让我抽取，我祈请地藏王菩萨，第一次抽到“4”字，便再从这页的第四行抽取。第二次抽到“11”，就确定了是第四行第十一个字，便是“萬”字。因起法号，前面一个字已经定为“德”，因此我就叫德萬了。
过年后初七我下山，德福师兄执意送我，与我数般嘱咐，不敢忘记。当天从大理坐车经中甸转车回德钦，经白马雪山时候大雪阻路，同车有人说，现在这个天气怕是看不到卡瓦格博了。我想自己一定能看到的，无论什么时候，卡瓦格博都不会拒绝我。车子近雾浓顶的时候，卡瓦格博出现在我面前，我不觉流泪。
沈越，2006.2.7
发表评论